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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4-05-14
Words:
5,710
Chapters:
1/1
Kudos:
11
Hits:
88

语言熵增的链式反应

Summary:

那或许是客观规律之于人类探索的某种蔑视,泰勒这样想,那团模糊的积雨云在干晴的天空中显得那样无稽,就像是一个游离在回归模型外的显著因子。在越来越猛烈的、逐渐带有潮气的风里,他当然能够读出奥本海默的种种惶惑。

Notes:

*诺兰执导电影《奥本海默》同人,不对其他内容负责。部分情节参考《Memoirs--A Twentieth Century Journey》。爱德华•泰勒/奥本海默无差,6.5k一发完。

Work Text:

“他在一号线。”夏绿蒂的声音在电话线里听起来有些不够坚定,“他应该还在一号线。但在一分钟之前他声称要来找您,我不确定刚才是否听到了类似于关门的声音……”

“好的,请帮我……噢。”

临时观测帐篷的门被哪个冒失的人拉开后忘记掩上,新墨西哥戈壁猛烈的风毫无征兆地灌进来,把那顶灰色的丝质礼帽扯到地上。奥本海默弯下腰单手去捡,随即拍去灰尘,将它牢牢按在胸前。他的另一只手有些艰难地将听筒重新举到脸颊侧边。

“请帮我转一号线。”奥本海默说,又把听筒稍微拉开几寸,“……关上门,谢谢。”

听筒对面沉寂了一阵子,夏绿蒂的声音重新传过来。“他掉线了,我很抱歉。”她说,“我猜他是挂了电话。”

“我想也是。”他答。

帐篷外面渐渐传进一些由远及近的引擎声。他无法判断这是来自哪种型号的军用皮卡,但无论哪种都是这里的常客。他的前额始终被一阵一阵热得过头的气流吹拂着,烦躁的感觉像吹风机下的污水渍一般蜿蜒前行。但他的心正被更遥远的东西牵动着。有枪灰色的雷雨云在地平线上形成,这些恼人的热风如果再不停歇,将会在今天下午就把它们带到高高矗立的发射塔上方。

车队隆隆地开过帐篷门前,卡进轮胎花纹的沙砾在被夯实的土地上发出近乎刺耳的嘎吱声,因此一双皮鞋落地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皮卡向着内爆测试的场地继续驶去,夹着公文包的爱德华泰勒以与身材并不相符的敏捷从敞开的车厢后面跳了下来,并回身向驾驶室的贝特挥了挥手。

“爱德华,”奥本海默下意识地撑着扶手起身,把快要燃尽的烟斗从嘴边拿下来,“听我说。我不是忘了,今天真的……”

“你就是忘了。”泰勒打断了他的话,并且毫不在乎地在一把空着的折叠凳上坐下来,平复了一下呼吸,“我说过你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在乎其他和你的宝贝炸弹无关的东西。”

奥本海默张口,最终还是摊开没有拿着烟斗的那只手,耸耸肩,露出了百口莫辩的神情。“热核武器也是炸弹,”他的声音几乎和他的辩解一般柔软、乏力,“今晚的试爆结果也将决定你的炸弹能否存在。”

“数学和物理学才能决定它是否存在。”泰勒低下头,满不在乎地微笑着,“今晚的结果只是决定你,以及这个该死的地方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存在。”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烟斗重新回到奥本海默的唇边,他单手叉着腰深深呼气,淡白的烟雾很快弥散在干燥的空气中。“但如果不介意满足一下我的好奇,”他补充,“洛斯阿拉莫斯已经能满足近乎所有的需求,你们为什么还是这样……这样怨声载道的?”

泰勒正在他的公文包里翻找着什么,连头都懒得抬一下。“你是想听我的答案吗?”他心不在焉地回复,“这是你的家,你的梦想,为此你可以提出谈判、做出妥协。我显然,怎么说,志不在此;至于我的家乡,无需多言……噢,在这里。我们上次谈到哪儿了,还是轻核元素对引导聚变的热传播的影响计算?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那些钢琴键给了我新的启发,或许有一个很——很——充满激情的经验公式,可以拟合这里我们要取的值。”

“噢。”奥本海默沉默了一下,直到泰勒翻出了那张已经皱巴巴的草稿纸,并向他指出上次讨论时留下的一个歪歪扭扭的计算步骤,“你也想听我的答案吗——关于数学?可惜我没办法把贝特叫回来了,至少今天不行。”

“我一搭上车就和他说了我的构想。”泰勒瓮声瓮气地说,“他在前排哈欠连天,说一听见'钢琴'这个词就头痛欲裂,还让我别再半夜弹琴了。”

“我得承认他这点说得没错。”

奥本海默笑了起来,即使泰勒依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他曾说过泰勒无法体会幽默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头棕熊,而现在这个比喻给了他比往常更多的乐趣。凑巧的是,他也在大部分时候拥有在泰勒身上体会这种乐趣的特权,而不会受到那种洛斯阿拉莫斯的天气一般阴晴不定的情绪的迫害。当然,这与他本人并没有住在泰勒的隔壁也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从泰勒的绿眼睛里可以看出,他一如既往地对这阵笑声感到迷惑。这种迷惑在他看来甚于原子构造的种种奥秘,以至于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转变角度,进行着徒劳无功的观测。而这两种截然不同又同样冷得出奇的幽默,在对方看来都近乎是一种难以理喻的嘲弄。最终更为敏锐的一方——也就是奥本海默——差点不够及时地停了下来。

“对于今天晚上的试爆,你有怎样的想法?”他转头看向被风再次拂开的帐篷门,语气仿佛刚才空气中的尴尬从未存在过一样。

“我的想法从未改变过。”泰勒从上衣口袋中拔出钢笔,敲了敲那沓满是折痕的演算纸,“正如你所说,我们已经到达了理论能带我们走到的最远的地方。而哪怕今天过去,也没有什么能证明我的计算有误,因为我能向你展现的只是可能,无关概率。”

“我没在问你的计算,我问的是你的想法。”奥本海默又抽了口烟斗,并没有回过头来,“你看到了吗?它马上就要被吊上塔台了。贝特之前坚持要做最后一次内爆测试,我随他去了;格罗夫斯想要由我们自己来装填,我也听从了。他们都说今天是我最好说话的一天。”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发出了像是被呛住的声音,“你呢,爱德华, 你还有什么新的建议?”

“我的建议是我们好好地完成最后一小时关于氢弹的讨论,就像你之前答应我的那样。”泰勒丝毫不为所动,“我可是做了准备的,如果你没有,那就准备好听我说。”

“可你知道,我的心思都在塔台上了。”奥本海默叹了口气,他终于半转过头来,相当诚恳地回应,“聊点和试爆相关的吧……爆炸当量计算或者辐射云什么的,都可以。”

泰勒摇晃了一下身子,一只手支撑着膝盖,谨慎地把身体的重量移到那条好腿上。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奥本海默的身后,淡绿色的目光越过剪裁合度的西装垫肩,望向地平线处的同一团阴影。那或许是客观规律之于人类探索的某种蔑视,泰勒这样想,那团模糊的积雨云在干晴的天空中显得那样无稽,就像是一个游离在回归模型外的显著因子。在越来越猛烈的、逐渐带有潮气的风里,他当然能够读出奥本海默的种种惶惑。

“关于辐射云……”于是他神色轻松地接话,“先前的应急救援预案都是基于良好的能见度之下的。或许我们应该打个赌,看看是辐射雨,还是价值二十亿美元的失败先降临到我们的头顶上。”

“一定要选的话,我宁愿是前者。”奥本海默说,他的眉头依然皱着,“但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大风会把它们在高空就刮散的。”

“好吧,魔法师。”泰勒插着兜笑了起来,他偶尔喜欢这样称呼奥本海默,就像是对方已经把自然元素的一切规律都了然于胸一样。这无疑是一种属于理论物理学家的、刻薄的友善。奥本海默也心领神会地舒展开他过于密集的表情纹,然后这才意识到他的烟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熄灭了。他把烟斗放在桌面上,两人并肩走出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地咬上了纸卷香烟。但他用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仅有的火柴已经交给了远离引爆点的安检士兵。

最为便捷的办法大概是拆了引爆器,拉出引线短路点火。奥本海默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这样的一条信息,随后是带着着重号的弗洛伊德的名字——他不由得认为这是那团积雨云带来的荒谬暗示。这样的情绪不由分说地涌上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胃里使劲地搅动,他的嗓子忽然缩得就像针眼那样小。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俯下身干呕了一下。

“你怎么样?”

泰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奥本海默转过身来,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袖子。他摆了摆手,泰勒随即开始抱怨把残疾人当做抓手是一件过分残忍的事情。但你稳稳当当地站着,奥本海默在平复呼吸的间隙说,也没有几个健康的自然人能像你从皮卡车厢里跳下来那样稳。他们很默契地不再追问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如果不是在今天或者更晚些的时候,泰勒或许会说“这样会让人以为你失手接受了致死量的离子辐射”。但从此刻开始,二十亿美元或者某些同事的生命健康都即将真的成为一件可以摆上桌的筹码。幽默在这里只会成为脱靶的子弹,随机飞向一片不知名的良心的空域。这即使对于最没有良心的理论物理学家而言,也算太超过了。

奥本海默很快认出这是通往镇上唯一教堂的路。在一般意义上,那里似乎是一切的起始与终点——古典乐、“三位一体”,乃至无数人静默的一生。鉴于这里是洛斯阿拉莫斯,或许这种静默还要再掩上一层艰苦的硝烟与美利坚的荣光。在泰勒的一再要求下,教堂里虽没有陈设耗资巨大的管风琴,但还保留有一架陈旧的施坦威三角钢琴。物理学家和古典乐似乎始终有着未解的缘分,而奥本海默总是婉拒这种优雅的社交技巧,用他的话来说,“很难说得上八分音符和数学哪个更难一些”。因此在看到泰勒在钢琴前坐下来的时候,他几乎要露出与贝特一般无二的表情。此刻很难说是谈论莫扎特的协奏曲还是聚变炸弹更让他觉得难熬。而泰勒这回只是宽容地笑了笑,把手指轻轻地搭在琴键上。奥本海默注意到,他其中一根圆钝有力的手指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泰勒在紧张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撕扯指甲缝里的倒刺,奥本海默曾断言这是他至今无法成为最好的钢琴演奏家的原因——不是因为倒刺,而是习惯。对于一个行业里最顶尖的人而言,随便一个习惯或许就是致命的。而当时泰勒对这样傲慢的说辞只是报以无谓的微笑,随后指着奥本海默手中的香烟反唇相讥。

“今天不会有莫扎特了。”泰勒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琴键上抬起眼睛,“我敢说,送给你的碟片都还在柜子里落灰吧。”

“毋庸置疑——这比你所计算的氚热核混合物燃烧产生的辐射损失要准确得多。”奥本海默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卷,摊了摊手。

泰勒耸耸肩,已经懒得投出抗议的眼神。“不懂钢琴,我以为你至少也和爱因斯坦一样会点小提琴。”他说,“要知道,音乐就是用人的方式表达世界。在这一点上看,它和物理学也差不多。”

“音乐和物理学的共同点,大概就与我和爱因斯坦的共同点一样多。”奥本海默说,“比如我们都不懂数学。”

“依我看,你们也都不懂物理学。”泰勒摇了摇头,“他是演奏家,而你是推销员。如果在今天,你还是一个天气预报员和赌徒……别再往窗户外面看了,那些云又不会因为被你多看两眼就躲起来。”

奥本海默从窗外收回目光,但那些阴云的线条还是刻进了他的双眉之间。“我还是担心今晚会下雨。”他低声说,“我没法不担心,爱德华。辐射云,投放视野,内爆透镜效率,天气对这些的影响大太了。洛斯阿拉莫斯有那么多空气动力学专家,我们早早将重水排除出慢中子材料的选择,但依旧让大风和水成为了我们走向成功的最后阻碍……这和海森堡他们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们有贝特和费米——至少我们在临界质量上的计算是更现实的。”泰勒漫不经心地将手指上的绷带重新解开又绕上,“如果我们和海森堡有了同样的失败,那大概率是因为你变成了一个政客——我们本可以重新择日试爆的。”

奥本海默沉默了一阵,他的目光定定地直视着前方。“你不明白,泰勒。”他缓慢地回答。

“我不明白,你就跟我解释。还有,别叫我泰勒。”

泰勒猛然站起身来,由于站立不稳,他又跌回了琴凳上。放在他脚边的公文包滑了出去,教堂门口的圣水银瓶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无声地倾覆了。奥本海默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先去扶起水瓶还是先去搀扶他。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迅速地冲到了门口,将泰勒的公文包从水渍中抢救出来。在他小心地合拢那只陈旧皮包的时候,沉淀在最底部的混浊的空气被挤压出来,皮革、墨水、蜡油和松香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让他想起在伯克利那间办公室里陈旧的书橱和开阔的窗景,那时候窗外时常传来喷泉的声音,他在那里第一次看清了自己毕生的追求。

“好险,历史上第二次危及人类存亡的大洪水,不是吗?”奥本海默笑了起来。他回过身的时候,看见泰勒弯着腰,一只手紧握着装有义肢的那侧膝盖,指节微微泛白。他连忙跑过去,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医生或者吗啡。泰勒皱着眉头,半晌没能答复他。这完全是多此一问,奥本海默想,泰勒从不肯用止痛药。他觉得这些东西会——用奥本海默嘲讽他的话来说,像“匈牙利人在洛斯阿拉莫斯”一样——阻碍他大脑的运行。

他忽然笑了一下。泰勒简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他,而奥本海默诙谐的蓝色眼睛也同样与他对视。“恕我冒犯,我本来想把这个笑话留着带回去给劳伦斯的。”他压着嘴角,“我想我发现了最好的慢中子材料。”

“好吧,我是自愿往坑里跳的。”泰勒迟疑了一瞬,“是什么?”

“爱德华•泰勒。”奥本海默一本正经地回答,“准确地说,是'慢中子研究'材料。”

“嘿。我说真的——你选择背着我说是明智的。”

泰勒呲牙咧嘴地威胁。但他骄傲的绿眼睛微微笑了起来,金属的右脚轻轻点了点延音踏板,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小美人鱼式的尝试。随后他垂下手腕,在琴键上敲击出一连串重音,教堂的混响让它们就像是呼啸的管风琴一般拂动桌面的烛焰。随后是雨点、骇浪和和桅杆在狂风中发出的拉锯,这让奥本海默一度以为那些水滴形的桦木弦槌或者钢制琴弦当中的哪一个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应力极限。他试图找寻那一丝熟悉的旋律来自脑海中哪一个记忆的抽屉,但终于在迷乱的节奏中被失重捕获。方才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重新涌上喉间,又在骤然落空的寂静里被抛掷回原地。帆船穿行在狂暴的巨浪之中,泰勒偶尔离开琴键的目光是风雨飘摇中冷漠矗立的绿色灯塔。奥本海默张开口,泰勒似乎能在他的脸上读出无形的乐谱,但那些潦草的笔触逐渐连他也无法辨识。在遥远的九年之后,在那场所有参与者都已经面目模糊的听证会中,他终于将这份久违的、熟悉的感觉宣之于口——那艘茫然无措的帆船早已将一支沉重的锚牢牢钉在疯狂的海面之下,他不清楚、也永远弄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不是说……今天没有莫扎特吗?”奥本海默有些晕头转向地低声说。

“这是维塔利,我不指望你能分得清,”泰勒几乎是瞪着他,“但你总该能听出来这里有点不对……好吧,这只是改编后的伴奏。它再宏大,再充满激情,也只是伴奏而已。我需要一把小提琴,或者什么可以表达出那段主旋律的东西,你明白吗,罗伯特?”

在奥本海默茫然的目光里,泰勒长叹了一口气。他摇晃着身体再次试图站起来,奥本海默伸手去扶他,却被推开了。他的手依旧火热而有力,绑着绷带的地方有着奇异的粗粝触感。泰勒扶着黑漆的钢琴撑起身来,而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支撑着右腿。

“我比你更早地为这场暴风雨承受了痛苦——现在没人拦着你,尽情往窗外看好了——虽然我这算歪打正着。”泰勒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可见我也并不是完全搞不懂你。所以收起你的洋洋自得吧,洛斯阿拉莫斯也从来不缺天才和疯子。”

那团阴云几乎已成定数,但似乎已经从奥本海默的心里飘到了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上。猎猎的风开始撕扯人们晾在院子里的布料,他听到水桶打翻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他快步走到教堂门前,门外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毫不相干的布偶戏。遥远的地方传来气球破裂一般的爆炸声,那是贝特在做最后一次内爆测试。塔台上悬挂的“三位一体”在洛斯阿拉莫斯的戈壁滩上凝出转瞬即逝的铁灰色的影子,他曾经坚信这样的影子会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确凿无疑的形状,但他现在再次迟疑了。

“爱德华,”他喃喃地说,“明天就是波茨坦会议,试爆必须在今晚完成——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一条线通到底的简单原因。核弹在何时、何地,以怎样的方式,有怎样的结果,这是实验与理论物理必须一起讨论的课题;而如果我们要把它投放在实验室以外的地方,何时、何地,以怎样的方式,要达到怎样的结果,这就是政治。我们又怎能说它们之间毫无联系?只要你的研究不是真空罩内的理想模型,政治就是一种永恒的底色,这是你我都无法逃避的命运。”

他的身后响起一瘸一拐的嗒嗒声,泰勒从他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公文包,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你愿意解释这些我很感激,但我不在乎。”他终于说,“在这里,我只在乎热核炸弹的构想和我的钢琴。你知道的,我能买得起的暂时只有那架音板破裂的施坦威。但无论如何,洛斯阿拉莫斯还有许多更好的钢琴;而我乐于弹奏所有昂贵的琴,无论它们是不是我的。在这个层面上,罗伯特,我想我喜欢留在这里。”

“既然如此,到你履行义务的时候了。”奥本海默没有回头,但终于再次微笑起来,“今晚大概率会有暴风雨,预计在凌晨才会停止。对于这次试爆的特殊性,你还有什么新的看法?”

“我吗?”泰勒说,“我敢打赌,四万吨……不,四万五千吨TNT。是的,这就是我的看法,不客气,罗伯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