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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少年对着床上躺着的金发女人说:“母亲。”
女人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像是沙漏上层的沙子依次跌进下方的圆筒,或者像是此时窗外雨水由天空冲向地面。可是即使如此,她的容貌依旧年轻,皮肤依旧光洁白皙,旁人从她的外表绝无可能看出这是个年龄在一百三十岁上下、统治北美东海岸地下社会长达半个世纪的老人。
少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凡,去和我们的母亲大人告别吧。”
她不怎么喜欢那个在百余岁的时候生下她的女人。女人看她和她的三位兄姐如同看几只断了腿的桌子,没有爱意、也无人道主义的关心和同情,只给予他们足够活命的物质条件,并把他们当作工具——还是不趁手的那种。
但她不想违背少年的指示,所以她走近床边。那时她还不知道,过去的半个世纪里的多少个夜晚,女人和无数的有男有女的情人们正是在这张床上寻欢作乐。
女人血红色虹膜的双眼转向她,又在一瞬之后漠然地移开,血红色的视线回到床帐上。
“Enrico......”女人发出不知第几次的感叹。
“普奇先生此刻在埃及处理事务,一周后就能回到这里。”少年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她之前很少来此拜见病中的母亲,因此不知道这段对白出演过多次,更不知先前每次在少年解释普奇此时不在本地之后,女人都会维持冷漠。
可是此刻,听到少年的解释之后,女人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血红色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直直刺向少年:“乔鲁诺·乔巴拿!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别以为本DIO不知道你做了哪些‘好事’。现在你甚至不许我在死前见到我唯一的挚友?”
“普奇先生目前确实在埃及处理事务。”少年平淡地回答。
“母亲大人......”她迟疑着发问,“您要对姐姐做什么?”
“我要对乔鲁诺·乔巴拿做什么?你这小畜生不问问她对本DIO做了什么?”女人用着最后的气力发出冷笑,随后倒在床上。生命随着女人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的秒针移动声,从女人的体内离去。
在最后一缕生命消散于室内的空气中的前一刻,女人又呼唤起那个名字:“Enrico——”
以上这些发生在她四岁的时候,是她最早的、能清晰完整地记忆的“事件”。那时,她的长姐、那位名为乔鲁诺·乔巴拿的少年也只是十七岁的年纪。
2
撞开房间门,他的心室和血管被诸般杂乱的情绪充盈,困惑、愤怒、无助、恐惧。金色长卷发的二十六岁青年正在将一把尾端削尖的牙刷递给金色长直发的十三岁少年,边对少年说道:“这样你就不会恐惧牙刷了。”
房间的地上躺着一名黝黑肤色的南欧拉丁人种中年男人,受了多处外观可怖的重伤,喘着气。
好容易在混乱的头脑中找回声带的使用方法,他对青年吼道:“大姐,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普奇先生?”
“怎么把这家伙放进来了。”攥着削尖牙刷的少年抱怨,“我不想对家属动手。”
他正想冲向地上的伤者,却被一道从后方袭来的外力擒住,用尽力气都无法挣脱。
“抱歉,乔巴拿小姐,没把里奇艾尔看住。”是那个整天顶着一头金色乱毛、俗称“缪缪”的缪加·缪拉的说话声。
“没事,问题不大。”青年语气平缓地回答,随即转向他说,“如果受不了这个场面,就去休息吧。”
“为什么?”他追问,“我当然知道大姐您和普奇先生要争夺组织的控制权,但是、但是您何必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我和小凡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青年斟酌了片刻,如是回答。
他被拖进组织总部建筑的另一间房间,缪缪关上门、坐在门旁。他则和原本在房间里沉浸于绘画创作的二哥盎格鲁——现在已经开始接受HRT、更该称作二姐——大眼对小眼。前几秒无人开口,房间内只听得见窗外的雨声。
“为什么?从几个月前大姐用九天控制了那个叫‘Passione’的组织开始,一切都变得很不对劲!”他顾不上提防房间另一边的缪缪,说话像是破损温度计中溢出的水银,“我知道大姐一直在和普奇先生争夺权力,但那之前他们还能维持基本的和平,可是、可是这几个月来他们对彼此的敌意越来越强烈,简直跟爆炸物仓库似的,今天这一仓库的火药终于点着了——我最敬爱的大姐命令凡苏斯用、用非常残忍的手法折磨我同样尊敬的恩师普奇先生,凡苏斯好像也很乐意这么做,接下来她们一定会杀死他的!”他用手背擦去泪水,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气愤、还有对无能为力的自己的厌恶,“今天早些时候,大姐吩咐缪缪小姐把我看管起来,我就觉得不妙——”
另一位少年在画布上画下一道油彩,一边截断他的发言:“我也很尊敬普奇先生,和对大姐相同程度的尊敬,即使到了现在也是如此。但是大姐跟小凡她们的行为并不过分。”又一道油彩,“据我的了解,大姐杀普奇先生不是因为她想完整地掌控Green Dolphin,而是因为......普奇先生......做了非常恶劣的事情。”
“怎样的事情?”
“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明白吗?”
“我现在哪有心思猜谜!”他反驳,“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告诉你。”少年继续向画布上添加笔触,一边露出无毛猫一般、神神叨叨的笑容。
第二天,乔鲁诺·乔巴拿向Green Dolphin的成员们宣布了普奇的死讯,随后她顺理成章地成为Green Dolphin的boss。数周之后,乔鲁诺策划了Green Dolphin与她控制下另一黑帮组织Passione合并为“Passione & Green Dolphin”。缪缪等原Green Dolphin的成员似乎不太乐意自己的组织名居于并列号后方,但乔鲁诺给下属们的待遇一向优厚,所以她们也只是牢骚几句而已。
这是发生在他十五岁时的事情。
3
雨。把一片灰沉的天和各处积水的地缝在一块的雨。很适合葬礼的雨。
Passione & Green Dolphin向市音乐厅租了一座侧厅的半日使用权,为于十天前谢世的前任首领乔鲁诺·乔巴拿举行葬礼。乔巴拿和她的幺妹兼继任者凡苏斯都不信教,因此葬礼没有宗教内容,只是各种身份的人轮流上台讲述乔巴拿生前的事迹和自己对乔巴拿的怀念。
葬礼不检查邀请信和身份证明,只要通过安检扫描即可入场。于是他在葬礼开始前五分钟溜进侧厅,找了个最后一排边角的座位坐下。
主持仪式的自然是缪拉小姐,舞台侧边有个穿着挖了许多洞的西装、年纪和葬礼纪念的逝者相近的金发男人弹钢琴当作葬礼的背景音乐,连钢琴曲都不是宗教歌曲。如果他没有听错,弹的应该是“恰空”。
金发的青年走上台。他看向那位青年,此时的她已经比杀死普奇时候的乔鲁诺年长,金色长直发愈发地长,几乎拖到脚面,其中夹带一缕不知何时染上的黑色挑染。
青年一在台上站定就发现了他的存在,浅蓝色虹膜的视线向他刺去。他感到那对浅蓝色的视线像是热带雨林的物种构成一般复杂,怨恨、愤怒、遗憾、甚至还有惊喜,说不清何者更多些,但作背景色的却是冷冷的距离感。浅蓝色的眼中没有泪水,也没有血丝,显得一派清明,可他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就知道那是一双“未亡人”的眼睛。不是“与姐姐死别的妹妹”,不是“失去家长保护的晚辈”,而是“未亡人”。
“放弃成瘾性药物和人口贩卖产业”、“严惩组织内利用权势性侵或欺凌下属的成员”、“严惩敲诈组织外普通人的成员”,他自然知道追悼演说词中的这些东西,连他最反对黑社会的妻子和岳母都承认P.&G.D.在这几方面的功绩。
然后只有无可挑剔的“感激姐姐大人多年来对我毫无保留的培养和信任”。他心想,此时的凡苏斯表面上大约已经和乔鲁诺相当接近——同样的没有表情的表情,同样的平缓声调,同样的找不出错误的说话。只在那双眼睛中透露一些她对逝者的悲痛和对前来葬礼的他混杂多种成分的态度。
那之后,另一位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青年跳上讲台。他于十八岁在不限于经济的各种意义上脱离组织之后自然和凡苏斯断绝联系,和盎格鲁却仍然常有通信。盎格鲁在二十一岁时完成SRS,成为对当代社会的一般人来说无可非议的女性——那群自私自利的卑劣顺直男和偏执的terf不是人——之后她没有为组织卖命,而是以绘画技能谋生。
“大姐一向支持我的性别认同”、“对P.&G.D.统治地区的性少数人士持开明态度”,戴着毛线帽子、左眼下方纹着一道半环形的青年画师这样叙述。
“其实我还知道另一些事情。”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比如乔鲁诺治下的P.&G.D.延续着Passione和Green Dolphin各自的高利贷和赌博产业,它先用下属的赌场和地下钱庄骗取赌棍的钱财,再以下属的慈善组织对赌棍的家属进行援助。比如调查赌场或钱庄的记者们离奇的失踪与死亡——“她们对普通人在网络上发帖倒是宽容。”他的妻子曾经充满讽刺意味地评价,“可是‘不计较普通人评论’的‘慈悲心肠’不代表‘谋杀超过二十位记者’的罪行就此勾销了!”
他感到此处的环境难以忍受,抄起很不合适葬礼的彩虹色伞面长柄雨伞逃出举行葬礼的侧厅。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逃离。
十分钟后,他钻进自家小汽车的副驾驶座位。
“结束得这么早,我刚把放学的小蜜蜂和日托班的Irene接回家就收到你的消息。”梳着丸子发髻和麻花辫的妻子对他说,“还是说,你是提前溜出来的?”
他一生中最尊敬的三个人对彼此的观感都差到极点——他的恩师和长姐为权势争斗多年,最后以乔鲁诺杀死普奇告终,而他的配偶空条徐伦对他的恩师和长姐毫无认可——他近年来苦涩地承认,妻子对那两位长辈的厌恶其来有自。然而,纵使他知道了普奇从事各种不法活动还曾性侵未成年人、乔鲁诺放高利贷并谋害意图揭露黑帮罪行的媒体从业者,他也仍然对这两位已故者满怀敬重。
就像被救出的不法宗教信徒仍然敬慕着教主一样吗?但是,他相信恩里克·普奇对自己的关爱和乔鲁诺对自己的保护不是虚假的。
“当然不会是虚假的。”空条徐伦在亮着红灯的路口踩下刹车,转向他说。他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他感到懊悔——尽量不谈及普奇和乔鲁诺是他和徐伦的共识,因为那是他们两人间仅有的意见不合的话题,在此话题上的分歧不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故他们之前一直选择回避此事。
他正想道歉,徐伦却接着说:“我对乔巴拿的离世致以哀悼,因为乔巴拿曾经作为长辈抚养过你。她或许在其他方面缺德,却说得上是位有责任心的家长。”
红灯的倒计时显得模糊。他终于流下眼泪。
他和徐伦是在医院认识的。二十三岁的焦虑症患者和十九岁的义工。第一回见面,徐伦轻松地控制住了一名试图殴打他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看着那位手臂上有蝴蝶纹身的少年,他头一次怀疑自己先前“孤独终老”的人生规划。他在病情得到有效控制、Venlafaxine用量从一日两枚减到一日四分之一枚之后向徐伦作出爱情的表白,并说明了自己的家庭背景。徐伦并不介意他的家庭——“既然你已经在几年前事实上地脱离了黑帮”,她当时这样回答——同意了他的告白。
此时他们是三十岁的古生物研究者——研究对象是古鱼类和爬行类,和二十六岁的律师——经常给家庭困难的妇女和跨性别者提供法律援助辩护。有两个三岁和一岁的孩子,大女儿名叫Jolyne II,外号“小蜜蜂”,小女儿名为Irene。
里奇艾尔看着逐渐靠近的家——徐伦和他和孩子们的家。他心里想着今天的晚饭该烧什么菜,以及周末得练练怎么扎丸子头了,Jolyne II最近迷上了扎四只丸子的发型,Irene也对母亲的发型很有兴趣,该说不愧是母子吗。
这天他终于与自己的少年时代作别。
4
她站在与此刻天空颜色一致的浅灰色墓碑前。此地是市内的宗教坟场,这天坟场为着Passione & Green Dolphin提供的报酬,在大门口挂上了“今日维修,谢绝访问”的牌子。这块墓碑是坟场中唯一没刻上十字架和其他宗教元素的墓碑,原本刻十字架的位置刻着Passione & Green Dolphin的徽记。
“自您离开整一年了,害死您的名为Blizzard的组织在上个月被我几乎完全歼灭。”二十九岁的青年对墓碑低声汇报,“关于我们的产业,情况如下——”
她靠着敏锐的听觉和肌肉记忆的格斗术灵活地闪过自不远处灌木丛中发射、与空气的摩擦声略显古怪的子弹,一面心想,缪缪退休去南方的海边晒太阳之后,组织的安保大概是松懈了。她抽出手枪打算还击,却看见一位身材强壮、戴着一顶羊角状装饰白色帽子的青年拖着一个中年男人向她走来。
“您是恩里克·普奇的什么人?”她的声带先于她的大脑作出反应。这句话还没结束,她就在心里责骂起自己的缺乏谨慎——自己那伪装出的冷静态度与得体举止真是一击就碎。但是那名青年和普奇的外貌实在相似,到了让她无法忽视的程度。
“仇人。你可以叫我‘天气预报’或者‘天气’。”青年靠近她的耳侧轻声说道,她迅速举着手枪退开。青年的声音不太符合外表的年龄。
“这个人想要杀你。”白色帽子的青年解释,“你不相信我,对吗,Miss Donatello Versace?你在怀疑我打算借阻止他人的行刺取得你的信任,然后谋害你?”
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将枪口对准被拘住的男人发射子弹。
“小姐,您以为您在做什么?英雌救美?先说清楚,我自己都清楚我绝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是。”自称“天气预报”的青年打断她,“‘3K党徒灭门案’。”
她听闻过这起发生在她年幼时的案子,一座南方小镇上几家人被灭口,这几家的男性家长都有种族主义组织背景,唯二生还的是其中一家中被家长常年虐待、控制的跨性别女儿和另一家里暗中支持女权主义、在案发前策划从小镇逃离的顺性别女儿。然而,这两位生还者都被排除了作案嫌疑。
“我怎能凭只言片语断定那是您做的?”她反驳。
“我......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你吧。”青年沉默片刻,向她说道。
与双胞胎哥哥恩里克·普奇自出生时分离,被有黑人血统的老夫妇收养,少年时和亲妹妹佩拉·普奇在不知彼此血缘关系的状态下相遇与相恋,恋情被哥哥利用侦探阻挠。天气预报自己被种族主义恐同侦探和他的同伙们殴打至濒死。那位既是妹妹又是恋人的姑娘则在气愤与绝望之下投水自尽。
然后是这位天气预报、Weslia Bluemarine,或称Domenica Pucci的复仇。大仇得报之后不久,她被恩里克·普奇抓到并秘密地关进Green Dolphin总部建筑中一间位于普奇卧室正下方、有一扇通向卧室地面的伪装成排水口的窗子的地下室。被关押的十余年中,普奇曾经对她进行过数次人体实验,她远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容貌即是由此得来。但普奇那些实验的原定目标,却是“在保持她心智健全的前提下剥夺她过去的一切记忆”。
“他没有达到他的目的。我对过去的一切都记得非常清楚。我曾经见过少年时的你好几次。”
“您——”凡苏斯感到久违的恐惧。普奇卧室正下方能通过小窗子窥视卧室的地下室——少年时代的那几次屈辱而令她作呕的疼痛如同雨水击打湖面一般敲击她的心脏。
“恩里克·普奇是你在乔巴拿小姐的帮助下杀死的,是吗?”
原来是这个问题吗。“是的。”
“你杀死我最后的仇人之后,乔巴拿小姐发现了地下室和我的存在,她将我放出监牢,还给了我一套新的身份证件和一桩跟黑帮无关的工作,方便我混入地上的那个社会中。但她向我提出了一项要求。她要求我在未来某天收到Passione & Green Dolphin发出的指令后为P.&G.D.做一件可能会耗费我剩余的全部人生的事。她当时还说,发出那道指令可能是在彼时的多年以后,在那之前,我要正常地在社会上生活。”天气预报说,“我同意了。收到指令是上个月底,那位落款为缪加·缪拉的女士命令我在她退休后担任你的保卫人员。”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凡苏斯看向躺在地上的行刺者尸体。
天气预报捡起死者的手枪,向凡苏斯展示它的弹匣:“他用的子弹被我换掉了,在他埋伏的时候。”
弹匣里装的全是橡皮弹。
“等对方开始攻击后,我才会采取强制措施。但为了防止你受伤,我会提前把凶手的作案工具破坏或更换。”
“简直像是白道的官方人士一样。”凡苏斯评价,“我对您的就职没什么反对。您如果有薪水上的意见,我会尽力让您满意的。只是您最好改掉凑到别人耳边说话的习惯。我不喜欢旁人、尤其是顺性别男人靠得太近——虽然您是位女士,但您和恩里克·普奇那个老东西长得太像了,您在物理意义上接近我也会让我不舒服。”
“明白。”
凡苏斯转向乔鲁诺的墓碑,继续着方才被橡胶子弹打断的工作报告。天气预报安静地站在距她约五米远处。
汇报完毕,凡苏斯示意天气预报跟随她离开墓园。在走到墓园门口时,她转过身,对天气预报说道:“Miss Bluemarine,您一定很奇怪,我作为顺性别女性,为什么取着一个只用于男性的given name?是姐姐大人——就是那座墓碑的纪念对象,为我取的名字。在姐姐大人成为boss之前,她要我们——我和另两个孩子——除非必要,不能离开组织总部的建筑,这样,来自外部的刺客就难以加害我们。事实上,那时大部分组织外的人都以为姐姐大人是母亲的独生子。而取异性化的名字或是少见于英语地区的名字,可以进一步混淆他人的认知......至于为什么要在此时对您说起这件事,我也不甚明白。”
“或许,乔巴拿小姐更想听你说你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和感受,而不是听你汇报P.&G.D.的业务。”天气预报说道。
“Miss Bluemarine,您为什么不早说?”凡苏斯抗议道。
“可以称呼我为‘天气预报’吗。”
“I see. Miss Weather.”
这时,小雨开始降落,像是暂时处于衰老状态的天空抖落了无量数的白色发丝。天气预报给凡苏斯撑开雨伞。她们一起走出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