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一份苣荬鹅肝卷谢谢，” 英国人点完餐，将菜单轻轻放回桌上
“雪柔，你还是来份肉球意面吗？”
“……Harley，我能要一份肋眼吗？ ”
“哦，” “孩子们长大的真快啊。” 他微微一笑，侧头调侃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法国人，“一份肋眼，三分熟” 英国的食指在菜单上轻轻一敲，然后合上递给一旁等待的服务员。
栗色头发的女孩没有说话，她低头默默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想让自己从这张餐桌上消失……… “哦…我差点忘了，这是Tristan让我交给你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深绿色的丝绒小盒子递给英国
法国人斜着眼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盒子，嘴角扬起，一声戏谑的笑从喉咙里滑出来，“原来你把她带来是为了这个？”
英国人没有接过话茬，他转过头看了看正不停盯着手表坐立难安的加拿大，“Cheryl，你弟弟说他就快到了，你能去停车场接他 确保他换上一身体面的打扮别邋里邋遢的走进来吗？”
“哦！当然，那我先……” 她突然站起来，椅子被带动着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刮擦声，一下子吸引了在场另外两人的目光…好吧，她已经后悔了，能卡掉重新来一遍吗
“去吧” 英国人的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微笑着看着她
“……好” 她像是终于找回了呼吸，低声回应道。然后，她低头收起了包，快步绕过餐桌，背影僵硬地走向出口。
“多可怜的姑娘啊，” 一旁的法国人嘴里发出啧啧声然后摇了摇头，“我记得她只比那美国佬小一岁吧？老伙计，我还不知道你会区别对待…你把她教育的像是一只鹌鹑。”
“少在这个时候装什么育儿专家 Julien，你当初把她交给我的时候她的个性早就已经这样了，” 英国人皱起眉头不悦道，“还有别管我叫什么老伙计，老得只有你而已，这听起来别人还以为我和你是同龄人，对我的形象有损。”
“好好，带着两个孩子来参加饭局的达洛维夫人，我应该感谢你至少没有把那美国佬也带过来？”
法国伸出那只没有拿着烟的手指了指餐桌上那深绿色的丝绒小盒 “看上去价值不菲？怪不得你出来跟我吃个饭 他都嫉妒的得往这塞两个小耳朵监听。”
“哦当然，等我们吃完饭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美容院做个头皮护理再一起去韩国城做个指甲，因为美国一定会嫉妒死我和巴黎美术院16岁嬉皮少女的大众情人出来约会的，你简直就是个戴着黑色耳钉的种马！” 英国人仰头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摇了摇头，眯起的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啧，” “你确实需要头皮护理，一个月做两次落发测试对你有好处 Limey”
“去你的！老青蛙” 他靠回椅背，指尖抖了抖，把手上的烟灰弹干净，“他们两个是我叫来的，我们三个也需要一点属于自己的亲子时间不是吗？尤其是当有人说他要请客的时候。”
“随便你吧，不过你既然准时赴约了，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同样对美国佬的主意不满？”
“我以为我只是来吃免费的晚餐的，”英国人眼神微垂，将烟熄灭在用水打湿的餐巾上。“而且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提美国，他才刚送给我这个，” 他举起小盒子，睁大眼睛在空中从容地晃了晃。“转身就说人坏话不太好吧？”
“是，当你同意放弃一切的时候，他总是对你如此大方…” 法国人收起搁在桌边的手肘，满意地看着对方的表情从事不关己变成被戳穿的沉默，“瞧瞧，我几乎差点就要相信了～”
“可是我不相信你” 英国没有让破绽停留在脸上太久，他为自己再点起一根烟，重新换上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为什么？不愿意给你的老冤家一次机会？”法国人模仿着对方先前的姿势──两手交叉撑住自己的下巴，“我还以为我们千年的斗争早就过去了”
“这和你我的私人恩怨无关，我不相信你是因为你现在谁也不是。因为我也一样，no offense”
“none taken”
“我不能背叛美国把我的未来交给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关于你对这玩意儿的看法…” 英国人弹了一下桌上那盒子，“没错，但也好过画饼充饥。如果我们当初能聪明一点具备任何的远见，我们两个现在还至于聚在这里吃饭吗？”
“这话留给你自己吧英国佬，我可是早有远见，” 法国人语调高了半分，他那只拿着烟的手顺势向一边摊了摊，动作不屑又浮夸。
“我早就预料到什么人该信任而什么人不该，只是你忙着和你那胸大无脑的好大儿姑息养奸而不愿听我说话，我想他现在把你当作旧秩序的负担首当其冲的蚕食而不是我 稍微让你学到了教训？”
法国皱了皱眉头，“而且我早就明白什么时候该避其锋芒什么时候该去主动争取，所有人都认为你手握这个世界，但事实刚好相反，做背后那个推手可要好得多，老伙计。”
“呵，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可惜任何真正经历过二战的人都会告诉你，这个世界现在到底谁说了算，两个句号从天空中掉下来──“bong～”。这就是答案，而不是那些事后讲马后炮故事的人”
“而你现在也有了那玩意儿，它有让你感觉重新石/更起来吗？”
“去X你自己吧，小Judy”
“不，你不明白吗，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我们这一次退缩了，那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法国人的口气变得激动，他甚至没注意到手中的烟已经悄悄燃烧了一半，“我们现在仍坐在这城市里最繁华的餐厅里最好的位置，我们是最受尊敬的顾客是因为我们建立了这一切，它变得举世闻名是因为我们在这，我们才是让这家餐厅一直开着的原因。”
“但试想有一天，它不再为你提供服务了，不再让你进门，甚至连看一眼都会被视作越界。到那个时候，你难道不会想要冲进去把玻璃砸碎再把窗帘点燃吗？”
“我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东西了，Julien，这事关信任，无论他做何选择。” 英国人的肩膀轻轻起伏着，他没有盯着对方的眼睛，把手中的捏得发颤的玻璃杯松开放回桌子
“你会失去什么？如果美国觉得一条运河都比你更加重要，那你从来就没拥有过他，亲爱的，这是我们的责任，在这个世界黑暗无序的时候，我们曾是灯塔，为海上迷失的人指引方向，哪怕他们当中有的人被吸引而撞上礁石。你的光仍在，只是微弱，不代表它消失，我们要做的是让它继续亮着，不被风暴带走，更别提岸上那些妄图将它夺走的乞丐…我们现在可能被视为贪婪，但是我们必需有始有终，你还记得你的义务是什么吗？”
英国人低着头，沉默不语，指节微微收紧，似乎是在反复咀嚼刚才听到的。然后，忽然间，他抬起头来
“……………好，那现在让我倒数三声，三声结束以后第一个开口的那个人，去把刚才的这番话复述给美利坚合众国，三”
“喂！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二”
“我可没有答应这么说！！！”
“一”
“…………………………………………………”
可耻的沉默维持了大概十秒，空气中两人的表情可以说是……你有见过第一次被拍照的古人的脸吗？
然后，他们都笑了，一开始只是嘴角轻微抽动，到后来他们视线相接，所有的想法都撞在了这一刻的眼神里崩了线。他们笑得停不下来，接着越来越大声，他们的眼角发酸，甚至身子趴在了餐桌上，引起了旁边的桌子好奇的目光。
“oh dear～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真的受够了这些事情，我都已经是将要一无所有的人了，还在挣扎什么？”英国人捂着肚子，他的眼角带着因为刚才的大笑而流出的泪水
“什么一无所有啊？”一个精力过于充沛的高亢男声从门口传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拳击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步伐大得惊人，一步一步像踩在了扬声器上，震得地板砰砰作响
“嘿，妈！嘿，法兰西叔叔！”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静，更没察觉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那个男孩举起手挥舞起来，脸上扬起一个过于真诚以至于看起来傻乎乎的笑，有几个客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有人小声笑了，有人翻了个白眼朝他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这为她换来了澳大利亚从地上随手抄起丢过去的花瓶
“叫法兰西哥哥！”
“谁让你管我叫妈的！
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出声，一齐往他的方向剐出一个眼刀──从对方插起裤兜踮起脚尖的反应来看，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Cheryl！我不是让你去给你弟弟换一身衣服吗？”英国人把目光转向澳大利亚身后慢慢跟进来的加拿大
“抱歉Harley，我带他去试过了，但那里没有适合他的尺寸，而且E说如果我逼他穿上blazer他就抱着我从这里跳下去………”
“……辛苦了，”英国人招呼两人进来，让两个孩子站在门口引人注意也不是好事，“Julien，这是我家老三Ethan，Ethan，你要叫他青蛙婶婶”
“蛙婶”
“我呸！再这样你们三个自己付饭钱！”
“好好好，叫他法兰西就行” 英国人把男孩引到桌边，在法国哀怨的眼神中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法国人的嘴角微微下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带着一点不满地用法语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英国装作没听见，无奈地帮新来的男孩倒水，用餐巾纸打湿擦干了他脸上的灰尘。菜一道一道上了，气氛在食物的热气和谈话中渐渐松弛下来。他们说笑着，碰杯，笑声时不时爆出几声，这顿晚餐在一片不那么完美，但意外融洽的气氛中走向尾声。
“Cher，去把车开到门口”
“哦，好的” 加拿大默默接过钥匙，显然刚才的松弛并不包括她，她还是很不自在，收到信息以后便急忙走开了
“你们几个可真会吃………”法国人刚从钱包里抽出信用卡，就有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干脆利落地把卡抢了过去。
“怎么还能麻烦你去结账呢？Ethan，拿着，去把单买了，顺便去隔壁帮我买两瓶唐培里侬”
“收到！”澳大利亚举起右手在额头行了一个礼，然后便在法国人震惊的眼神中飞速逃离了现场，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半个字
“%#€&*谁说我要请你喝酒的，把钱还来！！！” 法国人从椅子上跳起抓住英国人的领子来回摇晃
“好了好了，听着，这是个礼物” 英国人把他的爪子拍开，为自己理了理被捏得皱起的白色衬衫衣领
“我凭什么送你礼物，我讨厌你 你不知道吗！”
“我也讨厌你，我们从来就不可能做什么朋友，所以……现在只需要暂时成为盟友就行了，你说得对，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把我们那该死的legacy延续下去，至少不能让某些第三世界妄人就这么简单的抢走。”
法国愣住了眼神里还带着迟钝，“你想通了，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意，还是这不会又是一个什么英式讽刺笑话吧？”
“我是认真的老青蛙，我打算好好守住那条运河，尽管这意味着我被迫要帮你的忙……” 他拍了拍法国人的肩膀，作势要搭在对方的肩上，思索了一秒还是嫌弃地放下了手
“今天的时间紧迫 就先到这，”英国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手缓缓抬起来，指着对方的眼睛。“我们一直都和他们两个在一起，你没和我说过这些，我也什么都没听到，我们清楚了吗？”
“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你在不放心什么？老伙计”
“很好” 他低头理了理外衣的领子，手指一寸寸地将衣襟拉紧，转身推开了餐厅的门，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咔哒”声，法国能隔着玻璃看见拎着几个奢侈品店纸袋的澳大利亚叮叮当当的跑来拥抱了他，紧接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From Trist──With more than all my love with all my heart forever (崔斯特赠──带着我所有的爱和永远的真心)
深绿色的丝绒小盒静静地躺在桌子中央，旁边安静地躺着一张卡片
“Cher，你能帮我戴上它吗？”
“当然”
“谢谢”
“它和你很搭，Harley，你戴着很迷人” 加拿大静静地站在英国人的身后，眼神落在他手中的戒指上，她的目光在镜中的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慢慢收了回来，她低下头眉头微皱，空气在他们之间轻轻凝固，一时间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亲爱的” 英国人缓缓微微偏头，眼睛轻轻一动，“你今天表现得过于紧张了。”
“……我从华盛顿过来的时候，他有向我打探你的情况，他对于你邀请了我却没有问过他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怎么说的？”英国人仍维持着刚才的动作，静静地盯着镜子中的女孩
“就…你告诉我的理由，法兰西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多得我也没说…还有他也没多问，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加拿大支支吾吾的抿紧嘴，她的眼睛瞥向一边，她一直害怕眼神接触，更别提这种气氛下的状况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个理由？”英国人的语气依然平静，他缓缓转过身，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仔细搜寻什么
“…不……，我刚才说错了，啊，我跟Tristan呆久了所以英语不太好……”
英国人那只戴着戒指搭在椅子上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木面，不带情绪，让本就安静的空气暂停了半拍。
她下意识抬眼，正撞上他的目光——没有可见的情绪，但他在等待回答
“…真的…，我…我能回去了吗，我跟他说过我们只是出来吃顿饭，如果再待得太晚他会打电话过来的……”
“去吧”
“谢谢…”她犹豫地低着头，唇边轻轻动了动，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合适的退场方式，“那…晚安哈利……”
“嗯” 英国人没有让目光跟随加拿大着急跑出房间的身影，只需要听现在地板传出的咚声也能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但，何必要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呢？
他回头从桌上拾起那张卡片
────“这里的海浪真的很美，不是吗？”
“老兄，全世界的海浪都长这样”
美国“嗯哼”地应了一声，然后绕过两人隔着的岩石走到英国身边。“你在生气吗？”
英国人眯起眼睛看着对方，“生气？不，我只是觉得无聊。你干嘛带我来无人岛，这里什么风景都没有啊？”
“哦，烦死了，那你可以不用来啊！”美国人佯怒地将双手揣进衣兜，转过身看向大海
“然后让你一个人出门旅游而留我在办公室里写文件？哦，伙计你休想，再说了……” 英国人的声音渐渐变小，有一些红晕爬上了他的耳根
“还有呢？”美国半侧着脸，露出半边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英国人转头看了看四周，确保周围只有他们两人，然后站起身凑近美国的耳朵 “还有…我还挺希望能有机会能和我的男朋友独处一会儿的”
美国的嘴角一下子咧出来一个放肆的角度，“宝贝你好像很习惯你的新身份？” 他转过身搂住对方的腰，“你想继续再探索一下这个地方吗？我们可以接着登山，然后在山顶上搭帐篷烤个肉…”
“不想，你让我休息一下，今天太折腾，我腿都要爬断了！” 英国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样的人会在确定关系以后的第一次约会带伴侣来丛林求生啊
然后他就看到美国人像是两只耳朵垂下来的表情。老天，我真的没有欺负大狗，是他欺负我！──英国人默默在心底里大叫
“我的意思是……你不想就在这里多陪我坐上一会儿吗？我们一天都忙着走路走路爬山爬山，还没有机会好好聊聊。”英国原地找了块岩石坐下，邀请地在自己旁边的位置拍了拍
“好啊～”
还是很好哄──英国人在心底的笔记本记上了这笔
“那……我们现在聊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件事？” 美国人蹲下来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英国能看见对方眼中不断喷射的星光在击打自己的脸……
“呃……是……”他一时语塞，在脑中仔细地搜索这个问题的答案
“oh，come on，这个问题没有那么难吧？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我们就接着赶路，山顶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呃……我只是觉得无条件地喜欢上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原因…因为我对你就是这样…呃，你对我很好而且更重要的是你的真蓝，忠诚比任何东西都更重要，你总是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就像一只非常聪明的帅气狗狗…”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接受这个说法，”美国人发出一声爆笑，他把搂住英国肩膀的手收得更紧了一点，“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想把我留在欧洲的原因吗，让我好可以随叫随到？”
“可是你又不会让我这么做的，唉～”英国人做作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不会明白身为一个孤岛，有一个喜欢的人在他的身边的感觉有多棒…” 他反过去将手也搂住了美国的肩，“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我啊？要知道我可常被人讲招人讨厌。”
“哦，确实是” 这话为他换来了英国人狠狠地双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脸
“哎哎哎——疼疼疼！”他立刻笑着求饶，声音带着含糊的鼻音，“我错了我错了！求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这张英俊的脸！”
“嗯…” 美国人的脸上还留着一点被揉过的红痕，但他的笑容没退而且多了些温柔的松弛，“Harley……对我来说…你知道，你是我全部故事的起点，我也想你能成为它们的终点………我想，让你可以成为我世界的绝对中心，这样的说法可以吗？” 美国人侧着头去看他，脸上满是期待，还有刚才被捏过留下的红痕。
“……别这样，你会害我哭的……”
“嗯，我是认真的”